郜艳敏与曲阳县的“狗镇”

2015年08月04日10:31   文化专栏  作者:SinaCulture  
电影《狗镇》剧照电影《狗镇》剧照

  (文/傅正 北京师范大学)

  《狗镇》是第56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提名影片,为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新美国三部曲”的第一部,于2002年开拍,由妮可·基德曼、保罗·贝坦尼主演。故事的背景是1930年代初,大萧条时代的美国。彼时的美国正从“镀金时代”的迷梦中惊醒。贫富分化严重,黑势力猖獗,浩浩荡荡的失业大军刺激着这个国家本不敏感的神经……

  一

  道格维尔(Dogville,即“狗镇”)是美国落基山脉里的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镇。那里风景怡人,与世隔绝,并没有受到大萧条的侵扰。各家各户共同分享着共同的社区,他们彼此相熟,与世无争。男主人公汤姆(Tom,保罗·贝坦尼饰),是小镇会议的召集人,也是小镇上唯一不安分的人,他梦想成为作家,总爱思考人生问题,直到有一天,随着几声枪响,一个陌生的少女从天而降,打破了他原本的生活。用汤姆自己的话说,“这是上帝的礼物”。那名绝色佳人叫格蕾丝(Grace,妮可·基德曼饰),从名字和身上的貂绒大衣就可以看出,这名惊慌失措的落魄少女原本非富即贵。天性善良的汤姆救下了她,帮助她躲过了黑帮的追踪,黑帮老大临走前,曾给了汤姆一张名片,告诉汤姆,如果提供格蕾丝的线索,“就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汤姆并没有理睬这份“回报”,而是全心全意地帮助格蕾丝。

  现在格蕾丝面临的问题是,作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如何融入一个熟人社会——道格维尔的居民给了这位可怜人两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两个星期以后,当地居民还是不能接受格蕾丝的话,那么她就必须离开这儿。汤姆告诉格蕾丝,你可以帮助农妇奥利维照顾瘫痪在床的朱恩,帮助果农查克和维拉辅导他们的七个孩子,陪盲人麦凯聊天,帮助货运司机本装货卸货,总之,凭借自己的双手,获取居民的好感和信任。需知,做到这点并不容易,那双芊芊玉手早就标识了格蕾丝平时是多么养尊处优。更重要的是,小镇居民原本有一套固定的生活节奏,并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劳动,就像一台紧密的仪器,每个零件都有固定的位置,且咬合得严丝合缝,如今要安插进格蕾丝小姐,就意味着整台仪器的结构都要发生变化。好在厌倦了大都市喧嚣浮华的格蕾丝小姐,憧憬这份田园牧歌,她做好了为融入这个社群而放下尊严的准备。两个星期后,村民们一致接纳了她,她顺利地成为了镇上不可或缺的一员,并与汤姆相爱了,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美好……

  7月4日傍晚,村民们照例围在一起,享受独立日聚餐。这时警察闯了进来,在镇上张贴通缉令,被通缉的人正是格蕾丝!什么,警察?天哪,这样一个熟人社会有着自己一套行事规则,相互交织的人际网络足以让每个人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警察、法律、国家暴力机关,那是从来没有的事。而正是格蕾丝,这次事件说明她终归还是一个异类,把外在的不安定因素带给了小镇。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异类?居民们发现,自己依赖上了格蕾丝的劳动——好,既然如此,那就用双倍的劳动伺候我们吧,是你给我带来了风险,我们理应得到补偿。

  悲哀的是,加倍劳动且更加小心翼翼的格蕾丝,反而更加得罪了居民——过度劳动使她常常出错。一次,在躲避警察搜捕时,查克,那个七个孩子的父亲,强奸了美丽的格蕾丝。善良的格蕾丝选择了息事宁人。这纵容了查克,使他的性侵犯常态化。查克的太太维拉把这一切归咎于格蕾丝勾引自己的丈夫,并狠狠地教训了她。格蕾丝的名声彻底臭了。她想借助本的卡车逃离小镇,为此她从汤姆处借了10美元当作报酬。半途上本以风险大为由强奸了格蕾丝,更令人气氛的是,拿钱又取色的本,居然把格蕾丝又拉回了小镇。汤姆借给她的10美元是从小镇医生爱迪生的药橱里偷来的,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认为格蕾丝才是窃贼。她被拴在了铁链上,脖子套上了铁铃铛,成为了镇上的一条母狗。她沦为了所有人的奴隶,所有男人性发泄的对象,所有孩子取乐作弄的对象。在格蕾丝生不如死时,汤姆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她向所有人承认,钱是汤姆偷的。小镇居民给了汤姆一个选择,要不跟着格蕾丝永远离开这里,要不把格蕾丝轰走。一边是爱情和道义,一边是利益和名誉,汤姆最终选择了后者,他拨通了黑帮老大的电话,整个小镇都在翘首以盼那笔丰厚的回报……

  二

  黑帮分子占据了小镇。可所有人不曾想到,格蕾丝居然是他们老板唯一的掌上明珠,现在村民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他们将要等待最后的判决。这个权力当然掌握在格蕾丝手里,她需要抉择,是宽恕还是报复那些淳朴却又犯下兽行的居民。抉择前,格蕾丝和自己的父亲有过一场耐人寻味的对话:

  老大:我随时都欢迎你回来,重新做我的女儿。如果你回来我甚至可以与你分享我的权力和责任。当然,你并不一定在乎这些。

  格蕾丝:那到底是什么?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是什么?

  老大:是你用的一个词使我恼火,你说我“傲慢”。

  格蕾丝:掠夺上帝赋予的权利,爸爸,我认为那就是傲慢。

  老大:那正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你才是傲慢呢。

  格蕾丝: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是我作出了判决,而是你,爸爸。

  老大:你不想做出判决,那是因为你同情他们。你只能埋怨环境,在你看来,谋杀犯和强奸犯同样是受害者。可是我管他们叫狗。如果它们还要去舔自己的脏东西,那我只能抽它们。

  格蕾丝:但是狗只服从自己的本性!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原谅它们呢?

  老大:狗可以学会很多东西,只要你不是每在它们顺从自己本性时都原谅它们。

  格蕾丝:所以我傲慢,就是因为我原谅它们?

  老大:我的天……你看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不可一世。你有这种成见,觉得没有人可以取得像你一样高的道德水平,所以你为他们脱罪。我想象不出比这再傲慢的了。你,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你用来原谅他人的借口,是你永远不会用来原谅自己的。

  格蕾丝:为什么我不能有善心?为什么?

  老大:不,不,不,你可以有善心,但你必须保持你自己的标准,也应当对他人保持标准。你自己犯错误应受到惩罚,别人犯错误也应受到同样的惩罚。

  格蕾丝:他们都是人……

  老大:不,不,不,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你连机会都不给他们,你简直傲慢透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死你了,可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傲慢的人了。可你还说我傲慢!我说完了。

  ……

  李银河说,提尔就是尼采,这部片子反映了尼采的思想。那么,她就应该指出,尼采对于基督教士和一切道德主义最深刻的批判在于,道德主义者总是预设了一个高不可攀的道德标准,并在自己意识到它无法达到时,转而走向了道德虚无。对于小镇居民而言,荷枪实弹的黑帮,使得格蕾丝和她的父亲具有上帝审判的权力。格蕾丝的父亲,那个阅尽人间沧桑的黑帮老大告诉格蕾丝,“你有这种成见,觉得没有人可以取得像你一样高的道德水平,所以你为他们脱罪。我想象不出比这再傲慢的了。”傲慢对于格蕾丝而言,是一种生杀予夺的大权,对于父亲而言,却是把自己置于了一个耶稣基督的位置——我不仅可以在你打了我的左脸时,淡然地把右脸让给你打,更可以在你们于十字架上钉死我时,仍然宽恕你们的罪行。格蕾丝突然明白了,自己不是耶稣基督,永远无法达到那种道德,如果她是小镇居民,恐怕也会作出同样的事。自己不过就是那个可能跟所有人一样不道德的人。亦如汤姆意识到自己对格蕾丝的善意和爱情永远不可能是那么大公无私时,他选择了出卖格蕾丝。……

  父亲的建议只是打死一只狗,并把它钉在墙上,以示警戒。可格蕾丝明白,这只会让让小镇的居民恐惧,却不会让他们变得更好,未来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从道德主义傲慢中惊醒的格蕾丝血洗了小镇,并亲手杀死了曾经相爱的汤姆,只留下那条叫莫斯的狗,它是镇上唯一一个没有侮辱过格蕾丝的成员。我想,如果我们在这里看到了尼采的话,也应该认可洛维特对他的诊断,尼采并不是不信上帝,他只是不相信那个道成肉身并博爱所有人的主耶稣基督。毕竟,尼采从来不是一个在固定自然秩序的格局中安分守己的人,他的权力意志终将是要改变这个世界。亦如下定决心血洗道格维尔的格蕾丝相信,为了人类,为了其它小镇,也必须解决道格维尔的问题。就像身为黑帮老大的父亲提醒的那样,“听我说,亲爱的,权力其实并不那么坏。我敢肯定你会想办法以自己的方式去利用它的。”

  八十年代以来,成为文艺界政治正确的抽象人性论,毁掉了我们深刻反思的能力。有人曾这样评价这部电影:“最后,所有人都杀光了,只剩下汤姆,这个自称爱她的男人。格蕾丝提着枪走出车厢,指着他的后脑,了结他的性命。她亲自染指罪孽,而且是从最爱的人开始,人间最美好的东西,真、善、美,甚至爱,都成了培养恶的祭品。从此以后,格蕾丝成为无情而狠毒的人,她终于可以接手那个庞大的罪恶帝国,成为优秀的继承者,成为自己当初最嫌弃的人。”如果他看过这部电影的续集《曼德雷庄园》(又译为《曼德勒》)的话,准会为自己的轻率感到羞愧。我们不能忽略了,格蕾丝是为了整个人类去处理这个小镇的。在曼德雷庄园,掌握权力的格蕾丝便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创造一个自由平等、民主公正的世界的,可她却一头栽进了霍布斯的陷阱。一个是作为奴隶的格蕾丝,另一个是作为主人的格蕾丝,位置不同,傲慢依旧。

  三

  让我们回到道格维尔的居民那里去,如果这部电影只是得出了一个西方经济学式的命题——风险越大,对于回报的期待也越大——那么它就不可能是真正深刻的,这也决不是提尔想要的结论。信奉极简主义的提尔,几乎省略了一切可以省略的道具,使得整场电影都像是舞台剧。在这个极端条件下的人性实验室中,妮可·基德曼并不是格蕾丝,她只是在表演格蕾丝,我们可否从中看到布莱希特所谓的“间离效应”,以此反思现实,而不至于陷入意识形态之中(我们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我们依然在做)呢?

  我们将道格维尔视作为一个小型政治共同体,这里的居民用十五张投票把格蕾丝重新拒之门外,并一步步将其变为牛马和性奴,这是一场民主的集体暴政(事实上,只有将《狗镇》与它的续集《曼德雷庄园》结合起来看,我们才能体会提尔对于民主的不信任)。纳粹不同样很民主地迫害了犹太人么?格蕾丝不是已经融入小镇,成为了它的一员么?犹太人不也曾经是德国的一部分么?

  乔治·阿甘本指出,纳粹屠杀犹太人的前提,是要剥去原本属于犹太人的一切政治身份和法律保护,将其变为一个个“赤裸的生命”(bare life)。当牛做马的格蕾丝正是被剥夺了小镇公民身份的赤裸生命。事实上,现代国家治理奥秘正是通过掌握其成员的政治身份,来维系其纯粹性的。倘若阿甘本所言不虚,我们就必须顺着他的思路,进一步强调,赤裸生命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是异类。“异类”并不是因为风俗习惯差异造成的,它毋宁来自于恐惧和担忧,一种可能给全体成员带来风险的恐惧和担忧。犹太人可能败坏整个德意志民族的纯洁性,诱使整个民族走向堕落,所以他们是异类;警察的通缉令意味着,格蕾丝可能给小镇带来意想不到的风险,所以她也终归是异类。异类就必须被隔离出去,就像患了传染病的牛或羊必须被隔离出这个牛群或羊群一样。

  道格维尔的居民并不是天生就喜欢奴役他人,甚至于他们至始至终都不是恶棍。如果提尔只是为了描绘人性的丑陋,他大可以设计这样的场景:为了抢夺对格蕾丝的支配权,居民们开始相互争斗,尔虞我诈。对同一个事物抱有相同的欲望,不是最能暴露人性的阴暗面吗?事实上,道格维尔的居民也很清楚,格蕾丝是无辜的,警察通缉令上写的谋杀罪和抢劫罪决不可能是格蕾丝所为,她最近几个月一直待在小镇,怎么可能去做那些坏事呢?可这个不祥的女人可能造成的风险是切实的,所以她注定是个异类,也注定会被剥夺一切政治身份和法律保护。

  四

  然而,格蕾丝离家出走来到世外桃源道格维尔,这个剧情本身就说明了这部电影终归只是一场童话。拉斯·提尔的冷峻只在于,他把一个我们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改编成了一场血淋淋的惨剧。我想,如果道格维尔的故事发生在人间,那么格蕾丝来到这个偏远乡村的理由,不大会是为了躲避继承父亲的权力而离家出走,尽管离家出走的故事确实被青春期的叛逆男女们上演过千万遍。最近媒体热点,使得很多人相信,如果类似的故事发生在中国,那么外来女格蕾丝的身份,很可能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给人生娃娃的。

《嫁给大山的女人》剧照《嫁给大山的女人》剧照

  《南风窗》记者石破曾有一篇题为《尴尬的榜样:郜艳敏,被拐来的教师》的报道(刊载于《南风窗》2006年第23期)。报道指出:

  今年5月30日《燕赵都市报》报道说:因该报此前所报道的郜艳敏当代课教师的经历,以及适龄孩子辍学、教育投入不足等问题,暴露了当地教育管理部门的种种漏洞,曲阳县有关方面为包“家丑”,竟决定取消下岸村教学点,不再聘请郜艳敏当老师。

  消息披露后,上百名读者致电报社,对曲阳教育局这一做法表示不满。舆论压力之下,曲阳教育局有关领导重新表示:尊重现实,下岸教学点暂不取消,郜艳敏老师继续留任。

  然而,相关的警报并未完全解除。12年前,郜艳敏初到下岸村时,因为怕这买来的媳妇跑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婆家人的监视。12年后,郜艳敏受到了另外一种监视,同样令她动弹不得。

  下岸村村民们告诉记者,今年7月10日暑假前,县、镇干部在下岸村站岗40多天,阻挡前来采访郜艳敏的媒体记者。这期间,除了去山外邮局取包裹,郜艳敏不能随便离开下岸村。9月份暑假结束开学后,辉灵中心小学向下岸村教学点终于派来另一位女教师和郜艳敏共同工作,不过她的主要任务之一却是注意来访的记者,及时向镇里报告。

  在郜艳敏被截回村子,记者被人“护送”出下岸村而来到保定下属的曲阳县县城后,有关人员对记者说:“你还是赶紧走,你不走,我们就一直跟着。”记者只好连夜赶到保定,大部分采访只能在保定的宾馆里电话进行。

  采访的最后,孤独的郜艳敏在电话那端哭了,哭泣的郜艳敏说:“我不能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内心充满了茫然。我就像一条飘在河心里的船,不知道该往哪里靠岸。”

  她说:“我只想跟孩子们在一起,只要不开除我就好。如果等个一年半载,等媒体不太关注了,再开除我,我就只好离开我心爱的讲台……”

  几年来,这样的窘迫局面并没有结束,根据《新京报》最近的报道《郜艳敏:希望生活彻底恢复平静》:

  一些村民也对到来的记者充满敌意。有村民责备郜艳敏的高调揭露了村子贫穷和买媳妇的伤疤,败坏了村子的名声。他们还把村里男人说不上媳妇归咎于她。他们质问记者:村里还有60多个光棍,你们给办办?

  这些报道说明了,这个“感动中国”的“最美乡村女教师”,不仅仅得罪了曲阳县的教育部门,更得罪了下岸村的村民。郜艳敏说:“这两天村里的人议论纷纷,对我的压力很大。上次的报道,许多村民认为我引来了媒体,败坏了村子的名声,让我在村子里变得很尴尬。这次媒体来了,我怕村里人更怨恨我。”对于现在的郜艳敏来说,今天主宰她命运的,早已不是几个人贩子,而是由自己周围的人编织起来的一张权力网,是道格维尔那15张投票。

  一个不到四百人的小山村,光买来的媳妇儿就三、四十人——这是一个靠购买妇女才能维系正常社会关系再生产的乡村,相较于结构性的恶,人贩子个人道德品质的恶,倒显得不算什么了。郜艳敏,这个“不祥的”女人以其善行,以及由善行引发的舆论呼声,挑战了乡村社会关系的再生产。所以在村民眼里,她就是异类!需要时时刻刻限制着、提防着,就像道格维尔的居民把格蕾丝拴在铁链子上,并给格蕾丝的脖子套上铁铃铛,以便她走到哪里都能让人一下认出,“呶,她是有害的!”。

  这个事实给围观群众带来的愤怒甚至要胜过人贩子。像格蕾丝那样,勤勤恳恳为道格维尔居民工作,却最终沦为他们的奴隶,供人役使,能不令人愤慨?当格蕾丝血洗全村时,又有多少观众感到大快人心呢?值得指出,许多媒体在转载《新京报》的这篇报道时,将标题置换为《被拐女教师遭村民指责:揭贫穷伤疤败坏名声》、《被拐女教师事迹曝光引村民不满:60多个光棍咋办》,更明确地把矛头指向了下岸村的村民。可围观群众正义的愤怒,对于身处乡村社会关系网络中的郜艳敏,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不能从结构上解决问题,这样的愤怒不就是一次次标识出郜艳敏的异类身份,一步步把她打为赤裸生命么?相形之下,狗镇太人道了。换言之,要是提尔全程追踪了“郜艳敏事件”,他会拍出更血淋淋的电影。

  除此之外,高贵的格蕾丝终归有个在道格维尔人面前无所不能的父亲,让这个道格维尔的奴隶瞬间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谁又能为郜艳敏做主呢?这个“上帝”的审判何时能够到来?

  许多人把郜艳敏头上的“感动中国”光环视为“奴隶道德”和“吃人的礼教”。需知,一座“感动中国”的奖杯并不能说明它所表彰的是“人的道德”还是“吃人的道德”,不管奖杯的得主是“被拐最美女教师”还是某个“跨栏明星”或“篮球明星”。决定这一切的,是“感动中国”引发的政治效应。换言之,救赎还是沉沦,全在于“感动中国”引发的争议是推动了对这个“结构性的恶”的遏制,还是对它的无视或掩盖。

  2015年8月1日下午

  (原刊于‘青年力’微信公众号,原标题:“赤裸生命”与曲阳县的“狗镇”——电影《狗镇》里的人性实验与郜艳敏身处的社会现实)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狗镇 郜艳敏 曲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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