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爱情幻灭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2014年10月31日14:02   文化专栏  作者:东方文化观察  

【编者按】张爱玲与胡兰成,一个当时上海最负盛名的女作家,一个汪伪政府的机关要员,本不应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共同谱写了一段传奇爱恋和幽怨的痴缠。因为胡兰成的相知与懂得,张爱玲陷进了胡兰成这口迷人却多情的深井,奈何君本多变,侬痴情,二人以分手告终。但张爱玲,总是痴情的,她用热热闹闹《小团圆》希翼着,即便是爱情完全幻灭之后,总还有点什么东西在吧。

张爱玲与胡兰成张爱玲与胡兰成

文/那海

  很少有人,像胡兰成,看张爱玲,看到张爱玲骨髓里。

  1944年,23岁的张爱玲与38岁的胡兰成结婚。这是她传奇一生最为传奇的一章。用李碧华的话来说,张爱玲的小说是小说,张本身,也是一个小说。

  这个婚姻没有仪式,只有一纸简单的婚书,文曰: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其时胡兰成已有家室,任汪精卫伪政府要员。他称张爱玲为“临水照花人”。两人缱倦缠绵,夏天的一个傍晚,两人在阳台眺望红尘霭霭的上海,西边天上余辉未尽,有一道云隙处清森遥远。胡兰成跟她说时局要翻,来日大难。张爱玲道,“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个香袋儿,密密的针线缝缝好,放在衣箱里藏藏好。”

  这是在当时就不看好的一段情爱,张爱玲陶醉其中。她身穿一件桃红单旗袍,只因为这个男人说“好看”; 每次他来,在房里她总穿一双她去静安寺庙会买得的绣花鞋子,因为他“爱看”。

  世人皆以为张爱玲文笔苍凉,性情应该也是如此。胡兰成一句,——“爱玲极艳”,让世人惊愕。

  她只为这个男人绽放自己的艳丽。甚至可以委屈自己,“她想不到会遇见我。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许多女友,乃至挟妓游玩,她亦不吃醋。”

  1943年,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问世,一时间洛阳纸贵。她才气四溢,孤高自傲,目下无尘,却也是个寻常的女子。像她这样在小说中苍凉通透,将人生看得如此清楚的女子,谁也想不到她会爱上胡兰成。

爱玲极艳爱玲极艳

  1946年2月,张爱玲辗转路途,不辞辛苦,去温州看望避难中的胡兰成。

    “想你就在那里,这温州城就像含有宝珠在放光。”这等痴迷如爱玲。

  没有想到,胡兰成见到前来探望的张爱玲,“心里即刻不喜,甚至没有感激。”

  与张爱玲婚后,胡兰成身边女人不缺。在武汉,她与十七岁的护士小周纠缠不清。到温州时,这个心底浮泛、流连花丛的男人身边又有了新欢范秀美。“爱玲一见就与我说范先生是美的。”“当下她就给秀美画像,却忽然停笔不画了……秀美去后,爱玲道:‘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一惊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了。’”

  临别前,两人走在曲折的小巷里,爱玲说出小周与她,要胡兰成选择。胡兰成不肯。张爱玲叹道,“你是到底不肯。……我将只是萎谢了。”

  现代女作家中,张爱玲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将男女之间的“爱”还原得透彻明白的人。就如她笔下《创世纪》中的匡潆珠,毛耀球对她有好感,于是与她搭讪,想邀请她去看电影。“潆珠淡漠地摇摇头,笑了一笑。他站在她跟前,就像他这个人是透明的,她笔直地看通了他,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她眼睛里有这样的一种荒漠的神气。”如此通透的笔调,把自己隐在作品中,冷眼旁观,又俯视众生,这才是张爱玲。

  这回,张爱玲终于不负众望,她终于上岸。

  回到上海后,张爱玲写信给他:“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

  可是胡兰成的话更绝情,多年后,在《民国女子》中,他追忆这段事,称:“其实我并不觉得爱玲与我诀绝了有何两样,而且我亦并不一定要想再见她,我与她如花开水流两无情……

  1975年,张爱玲根据多年前的这段生活,开始创作《小团圆》。这年她55岁。独居大洋彼岸。她的第二任丈夫美国剧作家赖雅已经去世11年。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

  张爱玲在与友人的信中提到,“《小团圆》是写过去的事,虽然是我一直要写的,胡兰成现在在台湾,让他更得了意,实在不犯着,所以矛盾得厉害,一面补写,别的事上心神不宁。”

  文本与现实的差异果然不大。在《小团圆》中,盛九莉虽然明知邵之雍是汉奸,有好多个女人,她还是与他签下婚书:“邵之雍盛九莉签定终身,结为夫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后面的十二个字,与她自己当年一模一样。没有“几乎”。

  按照米雷尔•卡勒的说法,在今天,选择写自传性作品,无异是很难,自传样式的作品在许多方面已经变质破坏。罗布-格里耶就说,“除说我自己之外我什么也没有说。”米歇尔•比托尔则说,“我只愿意谈我自己,不过其中也须含有虚构。”那么,当张爱玲打开遥远的、尘封的记忆,如她自己所说,这种事情毫不客气,我还是自己来揭发自己为好,开始创作《小团圆》——这个纠缠张爱玲一生的情爱故事,她试图呈现什么呢?

  而我们,又怎么去叙述她的内心呢?我们以为她早已脱身而出,而她却沉浸其中,“她从来不想起之雍,不过有时候无缘无故的那痛苦又来了。”明知道,“他老了,但是早几年未见得会喜欢她,更不会长久”,哪怕她清楚,自己其实“一直什么都不相信,就相信他”,哪怕她明白,“我并不是为了你那些女人,而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幸福”,可是在那个离别的早晨,“之雍来推醒了她。她一睁开眼睛,忽然双臂团住他的颈头,轻声道:之雍。”好一个“轻声道”,让你百转千折终又难以释怀。

  很多年后,当她移居海外,她梦见五彩片《寂寞的松林径》的背景,“有好些个孩子在松林中出没,都是她的。之雍出现了,微笑着把她往木屋里拉”,“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

  这就是她的团圆,因其小,更显其荒芜与暖意。“《小团圆》是一个热情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不知为何,我想象她如今面对世人对她“自揭隐私”的纷纭的评说,竟忽然觉得她该有这样一幅神情:“倚门回望,却把青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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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张爱玲 胡兰成 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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