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诗人柳忠秧:挣钱是为了请客

2014年07月01日10:57   文化专栏  作者:南都周刊  
柳忠秧柳忠秧

  柳忠秧的身份似乎很难界定,诗人、活动家、商人也许都在他的社会角色中占有不同的成色。而在他所有的身份中,饮者的身份是枢纽性的。他做了那么多事情的目的似乎就是维持每天8点钟必须准时开始的盛宴:他挣钱是为了请客,他帮人是为了认识合适的朋友,他写诗是为了有合适的话题……

  特约记者_王方济 广州报道 摄影_孙海

  风波

  6月17日傍晚6点多钟,广州五羊邨“食为先”305包间的门紧闭着,隔开了大厅里看世界杯顾客的喧哗。觥筹交错间,客人相互交换着名片,有两个客人感觉对方很熟悉,但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饭局主人柳忠秧淡淡地说:“你们是在金成潮州酒楼见的。”“是的是的!”两个客人恍然大悟。

  通常在晚上8点钟之前,柳忠秧的状态是平静的。一个客人说自己的女儿在澳门刚刚上大学,柳忠秧于是提到,那个学校校长以前在大陆某校任职,与他很熟。去澳门之前与他有过多次聚会。如果女儿需要照顾,他可以打个招呼。

  简单地说,几乎客人的所有难处他都能解决。当他略微有点笨拙地用手机发短信时,记者问他:“手机联系人有一千个吧?”

  “七千个,”柳忠秧说,“实际上可能有两万个。”他开始抱怨现在的手机质量很差,输入七千个联系人后就变得很慢,他向大家打听iPhone6的问世时间,期待这一款手机能够解决他的棘手问题。

  iPhone6据说在9月份会问世。同时问世的还有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名单。那是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全国性的文学奖项,每3年评选一次,与茅盾文学奖、 老舍文学奖、曹禺戏剧文学奖并称中国四大文学奖。

  作为“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大奖之一”,近几届的鲁迅文学奖遭受到严重非议,每次评完奖,都会有获奖者的作品成为公众谈笑的材料。2010年,湖北省武汉市纪委书记车延高的诗集《向往温暖》获得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后,他描写徐帆的诗作《徐帆》就被揪出示众,这种“直白得不像诗歌的诗”还被网民命名为“羊羔体”。

  而今年,因为柳忠秧,鲁迅文学奖的争论来得早了一些。5月25日,湖北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方方在微博中说:“我省一诗人在鲁迅文学奖由省作协向中国作协参评推荐时,以全票通过。我很生气。此人诗写得差,推荐前就到处活动。这样的人理应抵制。作协方面态度明朗。但他却把所有评委搞定。评委多是高校教授。教授们重人情而轻文学。无奈。”

  此微博因涉及到鲁迅文学奖,转发数达到四千多。多数转发内容为支持方方的声音。方方对《东方早报》记者说:“我没想到,在微博上发这些话,引起那么大反响。”

  当天夜里十一点半,方方在微博中给出了那个诗人的作品片段:

  “‘国民党共产党,开天辟地。讲习所黄埔军,众志成城。陈独秀孙逸仙,国共合作。蒋中正毛泽东,兄弟并肩。’当我看到诗人的重要诗作里有这样的诗句,我真觉得省作协不能推荐这类作品去中国作协参评鲁奖。”

  如果进行一下简单的搜索,就能发现方方所引述诗歌的题目为《岭南歌》,作者正是湖北籍诗人柳忠秧。而据中国作家网5月16日公示的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类参评目录,第100号作品《自由天下骑黄鹤》的作者是柳忠秧,推荐单位为方方所在的湖北作协;他的另一个作品《楚歌·柳忠秧古体诗选》亦入选了,推荐单位为长江文艺出版社,排名为第101号。

  据方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湖北省作协向中国作协鲁迅文学奖评奖办公室推荐作品有一套程序,先由作者个人申报,湖北省作协从专家库中摇号摇出评委,评委匿名评选申报作品,省作协根据评委评定结果上报中国作协。“省作协尊重评委会决定,评委投票决定的结果,省作协一律不干涉。”

  方方说,在湖北省作协评委会评选前,方方曾接到柳忠秧托人转达的说情电话,并也得知,他也邀请作协党组成员和相关部分负责人吃饭,但遭省作协拒绝。方方认为“柳的作品入围很丢湖北作协的脸”。

  自信

  6月17日,方柳之争已经过去20多天了,战争的硝烟似乎全部散去。饭局进行到晚上8点钟之后,柳忠秧开始集中谈论文学,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雄心壮志都要在接下来的4到6个小时里倾泻出来。

  当然他也笑眯眯地请人喝酒——他来到广州有二十年了,劝酒方式从湖北的刚烈化为广州的柔和。他自己通常是一天喝三次酒,不过中午喝得很少,二三两足够。晚上会喝到一斤。有的时候还会转战三个场所。

  学者熊国华说,以前柳忠秧有时会被人抬回家里。熊国华与柳忠秧是老相识了,他是一名诗人,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的系主任,且与柳忠秧是湖北老乡。

  现在,柳忠秧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了,会在关键性时刻抢夺爸爸的酒杯。所以现在柳忠秧不再需要任何人搀扶,自己能独自回家。但不明就里的人在8点钟后打来电话谈事,表面上谈妥后柳忠秧第二天会记不起来。他会咨询夫人:“我昨天答应了《楚天都市报》的约稿吗?”“你答应了。”于是他会着手更改作息时间,熬夜写稿。

  “方柳之争”之后,女儿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似懂非懂的传言,最近一次数学考试成绩较差可能与此有关,夫人还到学校写了说明。另外,很多“无聊小报”找上门要求采访,让柳忠秧烦不胜烦,他开始考虑将家搬到番禺去,离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五羊邨——这里大多数饭店的老板都认识他,也容忍他的饭局持续到凌晨两点。

  但对于方方在微博中的评论,柳忠秧并没有容忍。“断章取义,用心险恶。”柳忠秧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完全按照程序来,是否合法不能由方方说了算。”

  对于那篇被方方抨击的《岭南歌》,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导樊星在两年前就给予很高的评价,称其为“中国文学史难得、世界文学史罕见”、“填补了史诗抒写岭南文化的空白”。6月4日,在接受新华网记者的采访时,樊星承认自己参与了本届鲁迅文学奖的推选工作,并投了柳忠秧一票。

  “‘跑奖’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新鲜,在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在陌生的和熟悉的作品中间,大家必然会选择熟悉的。”樊星称。除了学者身份之外,他还是湖北作协副主席和湖北省文艺理论家协会副主席。

  柳忠秧博客也曾自爆《岭南歌》曾经参加广东省作协鲁迅文学奖初评,但没有通过。他撰文称“《岭南歌》落选一个重要原因是部分评委素质不行。二流或三流的评委评一流的作品,其结果可想而知,”“作为诗人,我则具备强大而厚实的文化自信,诗学自信、创作自信。”

  柳忠秧1969年出生于湖北新洲,高中毕业后五次参加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学习,两期函授,三期进修。

  1992年,柳忠秧到南方“溜了一圈”,最后落脚在广州。他赶上了1992年1993年搞创收的热潮,广州社科院办了几个公司、协会,他以创收人员的身份加入了。

  柳忠秧回忆:“那个时候企业评价协会是很牛逼的,每年都有广州市大型企业排行榜,我们评比的时候不收钱,但我们出书,那就有赞助了,这是那个时候通行的做法。我出一本这么厚的书,封面多少钱,封底多少钱,封三封四多少钱……”

  那时候拉广告,行内称之为“拉P”(即报刊杂志的广告),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到达鼎盛。广告提成达到百分之二十、三十,最高的提成会到百分之五十。柳忠秧第一桶金就是在这个时候赚到的,每年的提成加奖励大概有三五十万,单位第一。据柳忠秧看,这个成绩“相当于现在的一千五百万”。

  “我最早注册的公司是1994还是1995年我记不得了,是一个装修公司和一个广告公司。一直到 2000年时候我才注销掉。”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柳忠秧还单身,喜欢住酒店,主要是华山宾馆、三寓宾馆、粤海大厦。“包个长包房,诗酒人生。”

  “人家都记得我在酒店包个套房,那个时候很了不起,我除了一个套房,还有一个大单间,那是我自己的公司。后来社科院的领导嫉妒我。我那时是创收的标兵啊。最后还有人告状。那时候工资很低的,院长每个月好像还不到一千块钱。”

  因为朋友多了,一次碰到中央某单位产业办的领导来广州出差。他说柳忠秧这么会搞创收这一块儿,就到北京合作办班吧,是搞旅游搞旅行社办班。“持续了四五年,收入还可以,不比广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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