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 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 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 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 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自2008年《读者》(第二十期)刊发,至电影《非诚勿扰2》引用,再到改编成电视剧《宫》的片尾曲,这首原本经常署名“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歌,迅速红遍大江南北。
然而不久前,北京东城法院经过调查,最终认定:这首诗的原作者,应为扎西拉姆·多多。消息一出,网上诗歌爱好者一片哗然。人们争相问道,扎西拉姆·多多究竟为何人?
走红很意外
11月中旬,记者在五台山见到了扎西拉姆·多多,此时,她正在文殊洞修行。
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很多人不禁要问:难道她是一个藏族诗人?实则不然,据了解,她来自广东肇庆,原名叫谈笑靖,扎西拉姆是其法名,意即“吉祥天女”,而多多,则是朋友们对她的称呼。
与其他年轻人一样,上学、求职、工作,多多简单的人生经历,看似并无不同寻常之处。
然而,当她的诗歌阴差阳错地被署上仓央嘉措之名后,自认为再平凡不过的多多,受到了诸多诗歌爱好者的追捧。
“写这首诗是在2007年,原名为《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当时把它放在自己的博客上,有点自娱自乐的意思。”
不久之后,这首诗被转载到多个论坛,渐渐在网上流传开来,而它的真正作者,却一直不为人知。就连后来《读者》刊发时,署名也是仓央嘉措,《非诚勿扰2》引用,亦未明示。
得知自己的作品被错误署名,一心向佛的她并没有想过申辩,更不曾想通过法律维权。直至后来,一家唱片公司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这首诗原本是她写的,这才与她联系,希望为这首诗配乐,以改编成歌曲。
就在得到多多的授权之后,几家出版社仍以仓央嘉措的署名,出版这首诗歌,“唱片公司觉得他们的权益受到了侵犯,就以我的名义起诉,希望通过法律的形式,对这一事件进行澄清。”
最终,经过法院的调查,认定多多的确是该诗的真正作者。自此,这个流传了四年的误会,才终于得以纠正。
别样修行
如今的多多,与其说是一个自由职业者,还不如说是一个无业的行者。除了需要用钱的时候,她会接一点广告策划的业务,其余时间,都是在各地游学修行。
七年来,她去了十次印度,三次尼泊尔,一次泰国,两次青海,两次拉萨。每一次都是为了朝圣,或者学习,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而大概六、七年前,她还和大多七零后一样,是都市白领中的一员,过着朝九晚五、上下班刷卡的单调生活,从来没有时间去思考未来,也没有想过要改变现状。从广州被调派到上海,再从上海到济南、北京、成都,由那时的生活轨迹来看,她无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后来就失业了,不是我抛弃了白领,而是白领抛弃了我。也就是这时,我才有时间停下来思索。”
虽然以她的经验和能力,可以轻松地再找一份工作,但她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蜗居在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房子中,想自己的未来,自己的追求。
然而现实是可怕的,当你刚做出一点蔑视它的举动,它就会无情地还你以颜色。那段时间,一个好友来北京工作,借住在她这里。每天清晨,当她起床的时候,好友已经去上班了,却只在桌上留下十块钱。多多知道,这是好友留给她的午饭钱。
“也就是那个时期,在饱受了世间的无常之后,我才懂得,自己需要的是自由,是不被外界的既定体系所困扰,听凭因缘的驱使,自然地做一切事情,而自己所缺乏的,则是信仰,以及内心的追求。”
对她来说,最终选择修行佛法,并不是偶然。早在十几岁时,她就在母亲的带领下,到五台山皈依。
可是,对于她的选择,父母却一直极力反对,这让多多的内心常常感到矛盾,甚至成了她多年来的一个痛。但在她看来,也许只有修行,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才不会恐惧。
“一直以来,我觉得身体里面住了四个人:傻小子、坏小子、疯女人和老男人。傻小子一根筋,他负责修行;坏小子爱冒险,负责犯错;疯女人豁得出去,负责爱;老男人沉得住气,负责寂寞。而我,只是个爱偷窥的包租婆。”
她像一个默默无闻的隐者,静立在自己心灵的边缘,一边打坐念佛,一边洞察自己内心的角角落落,然后写成诗,或长或短,或全或残。
“但写诗不是我修行的手段,而是我修行的果。”
疑似风月,却无关风月
《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最初收录在多多的诗集《疑似风月》之中,与诗集中其他作品一样,它被大家认为是描写爱情的情诗。
事实上,在多多的世界里,也的确存在着刻骨铭心的爱情。
“八年前,相恋三年多的男友,突然从外地打来电话,说要分手,问他原因,回答很简单,也很实在,他说他不会娶我的,不如现在分手。那时候的我,震惊得甚至忘了追问,为什么不会娶我呢?”
挂掉电话的多多,先是茫然,继而愤怒,然后竟被自己的愤怒吓到了。当天晚上十一点,她就从北京飞到了成都,第二天,便从成都赶到峨眉山。
事后好友们问她,为什么选择峨眉山?她说:“因为他说过普贤菩萨是他的护法神,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朋友们揶揄道:“哦,原来你要去找他的护法神告状呀!”她却笑而不答。
“我上山,其实与他无关,而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庆幸,在嗔恨和怨愤的中央,我仍然听见了那个冷冷的声音,提醒我不能因为过去的爱情而颠覆未来的生命。所以,我用祝福对治我的嗔恨。在峨眉山上,每到一处寺庙,我便以男友的名字,不停地捐香火钱。我知道这种‘祝福’是带着强迫的,甚至带着恨意,但是我心里的那一股巨大的能量,它因为突发的变故而被激起,可它只是情绪能量,它可以指向恨,也一定可以指向爱。”
她想与他再见一面,并事先想好了见面时他可能会说出的话,然后又在脑海里练习了各种或哀怨、或聪明、或娇嗔、或忿恨的回应……而不久之后,她突然意识到:面对这一段波折了三年的感情,在最后结束的时刻,最恰当的举动,也许就是微笑着优雅地离开。
多年之后,他早已娶妻生子;而多多,似乎也爱上了另一个人——他是多多的佛法同修,德国人,虽然相识已有五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却不多,只一年见一面,然后分开……
可即便如此,多多认为,自己的《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痴心无死》、《仓央嘉措说》等诗歌,也并非是写给爱情的。
对于外界的误解,她曾在博客上写道:很多东西,无关风月,却疑似风月;而所谓的爱情,本身远没有那种力量和情深……大家都只看到“风月”,始终没看到“疑似”。甚至由于网络的讹传,都已经快“风月无边”了。但是我也绝对不能扼杀大家的想象空间,所以也不想多说什么。可如果读者能够从中体会到上师三宝的大爱,也许,会比风月美妙多了。
多多也告诉我们,《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的灵感,源自莲花生大师的一句话:我从未离弃信仰我的人/或甚至不信我的人/虽然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孩子们/将会永远受到我慈悲心的护卫。
“我写的时候,是以诸佛、菩萨对众生的爱为描写对象的,所以那是爱的最高标准。也许我们还做不到这样去爱,但是,如果能相信我们正如此地被爱着,愿意相信这样的爱存在着,就很好了,起码不至于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太绝望。”
我只是诗歌界的王宝强
尽管因为诗歌有了名气,但在多多心目当中,自己却并非为一个“诗人”。
最早写作诗歌,是在她十二三岁时。那时的她,更多是把写诗当做一种涂鸦——在某个无人的角落,悄悄画下自己的懵懂。
如今,离家四处游学修行的多多,仍保持着写诗的爱好,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博客上。“这么多年来,我只把写诗当做一个爱好,准确的说,我不是一个诗人,因为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诗歌的音节韵律也没学好,就像演艺圈的王宝强,不是科班出身,而只能本色地去表演。那对我来说,不懂诗歌的技巧,就只能本色地去写,之前也从没想过以写诗为生。”
这也许是她的谦虚,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诗歌,完全是修行道路上心灵的自然流露,没有粉饰,没有技巧,更没有名利。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夜成名,内心向往自由的多多,对未来却依旧没有完整的规划,在她生命的行程单上,唯有一件事等她去做——修行。
“虽然我的诗歌让大家心生欢喜,并被大家关注,但目前来看,我不会考虑向专业诗人转变,我喜欢无拘无束,渴望自由,而只有修行,才能让我的心灵得到释放。至于写诗,我想还是随顺因缘,不想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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