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乌克兰从基辅罗斯时代以后就一直生活于大国的夹缝中，没能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上帝给了它一片肥沃的土地，也给了它几个“坏邻居”，不管过了多少年，时代怎么进步，我们总能看到那几个“坏邻居”始终如梦靥一般缠绕着乌克兰。
资料图文/王屾
说到乌克兰，几年前恐怕还有很多人搞不清在哪，不过最近的地缘政治冲突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国”(欧洲领土面积第二)一下成为了世界的焦点——不出点打死人的大热闹是没人愿意来围观的。这场远在东欧的纷争也挑动着国内各路“英豪”敏感的神经，挺“普沙皇”的五毛和“颂扬民主”的美分又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战场，每每在网络上争得面红耳赤。今儿我也来凑个热闹，不过聊现在没多大意思，资讯太多了，无非是狗咬狗一嘴毛，咱还是八一八乌克兰的过去。你方唱罢我登场，历史就是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地过来的。
别小看乌克兰这个我们眼里微不足道的国家，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个民族都拥有一部恢宏的史诗，也有着刻骨铭心的悲情。“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乌克兰和俄罗斯今天的拨刀相向不过是昨日烽火硝烟的延续。
基辅罗斯——东斯拉夫人的盛唐
最早生活在乌克兰大地的是斯基泰人，这是个闻名于希腊古典时期的野蛮民族，但和现在的乌克兰民族可以说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管现在的乌克兰人是多么想和这个彪悍民族扯上钩，其结果都会像我们的思密达邻居非要说孔圣人是他们家人一样，引来一片哄堂大笑罢了。骑马赶羊的斯基泰人像众多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游牧民族一样，很快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萨尔马提亚人。虽然有些乌克兰人却认为萨尔马提亚人是他们的祖先，但处于欧亚民族大迁徙的时代，在东方的匈奴人、北方的日尔曼人和西面的罗马人的挤压下，萨尔马提亚人也很快和乌克兰这块土地Say bye bye了。
真正算的上乌克兰人祖先的是东斯拉夫人。斯拉夫人早期的历史非常模糊，所以东斯拉夫人在乌克兰的活动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们的民族成分，但是东斯拉夫人在公元482年建立了基辅城，并且开始接触到拜占庭帝国和基督教，这可比之前的两个民族有成就多了。
很快，来自东方的阿瓦尔人(中国史书中的柔然人或者蠕蠕人)又占据了这里，斯拉夫人处在了异族统治之下。但是，东斯拉夫人自建成基辅城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这块土地，无论统治者换成什么国籍，他们都生活在这里，从而形成了今天的乌克兰民族。阿瓦尔人的帝国大概在中国唐朝中期的时候衰落了，此后，乌克兰这块远离当时欧洲文明中心的地区就变得默默无闻，直到另一个民族——罗斯人的到来。
关于罗斯人(也有人称瓦兰吉人)，苏联学者认为他们是斯拉夫人的一支，鉴于苏联时代的各种不靠谱说法，我更倾向于他们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他们同时出发的老乡们这会正把整个西欧搞的天翻地覆，在西边，他们有个响亮的名字——诺曼人。
罗斯人这次是从水路来的。和之前占据这里的游牧民族不同，罗斯人是来开拓贸易通道的，他们从斯堪的纳维亚的故乡出发，沿河南下寻找和拜占庭、中东贸易的通道。罗斯人先是在今天的俄罗斯西北部建立了据点，然后南下占领基辅，把基辅变成了商业和军事中心。882年，奥列格在一番争斗之后自立为基辅大公，并宣布新首都基辅为“罗斯诸城之母”。所以说，基辅就像是中国的洛阳，乌克兰人也自然觉得自己才是纯正的罗斯人，而现在的俄罗斯不过是后起的暴发户。可人家俄罗斯后来阔了，也觉得自己才能代表罗斯人，“我们才是Rossian”(中文翻译里的那个“俄”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清朝的“罗刹”都还比这准确)。虽然这都是后人的争执，但是诸位别忘了，现在两国争的这个祖宗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外来者。这个外来者早已被斯拉夫人同化了，现在两国都是纯纯正正的斯拉夫人，早跟罗斯人十六杆子都打不着了！还好，中国人要智慧的多，只会争哪里是我们的老家，不会争一个鲜卑族的先人。
罗斯人基辅罗斯建立后，借助商业利益迅速膨胀，但是很快就被更强大的拜占庭击败。980年，弗拉基米尔(名字已经严重斯拉夫化了)在罗斯人的北欧老乡帮助下登上王位。在他的统治之下，基辅罗斯成为了当时欧洲版图最大的国家。弗拉基米尔还做了一件对乌克兰文化最持久的贡献，就是皈依了东正教，从此东正教成为了全罗斯的信仰，不管是那个罗斯。罗斯人皈依东正教，使东斯拉夫人与信奉天主教的西斯拉夫人(波兰人、捷克人)分道扬镳，再加上罗斯在弗拉基米尔带领下走上了康庄大道，所以他也就成了后来人们口中的弗拉基米尔大帝。
之后的基辅罗斯走上了经济文化发展的快车道，GDP保持不断的高增长，罗斯的宗教和文学语言于斯为盛。当时的基辅拥有400多座教堂，期间修建的基辅圣索菲亚大教堂简直就是君士坦丁堡索菲亚大教堂的翻版。一个来自法国的使团报告说：“这块土地(罗斯)更加统一、幸福、强大，比法国更加文明”(法国人见识实在有限，那会的巴黎跟中国的县城差不多，要是到了同期的汴梁，一准不回去报告了)。同时，罗斯人的法制建设也上了一个新台阶，颁布了《罗斯法典》——这部法典被称为进步的法典，每个城市当局都有一个贵族议会，罗斯人进入了法制社会。这段时期称得上是后面三个罗斯国家(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共同的精神财富，后来谁混的好了，都会拿基辅罗斯说事。基辅罗斯也为后世的斯拉夫民族国家创造了一个典范，可以算是东斯拉夫人的“盛唐”。
牛市之后往往就是大熊市，和中国的朝代变迁一样，盛极一时的罗斯开始走向分裂、衰弱。意大利人打通了通往君士坦丁堡的商路，十字军到近东一通乱搅和，这都让基辅罗斯的商业利益蒙受巨大损失；分裂也让罗斯人在外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史上最恐怖的侵略者——蒙古人。
蒙古人摧毁了一切让罗斯人引以为豪的东西，基辅城毁于一场大火，基辅的荣耀结束了。后来虽然有人在加利西亚复国，但很快就被附近的天主教国家吸收，基辅罗斯谢幕了。
逃亡者的乐园和乌克兰的“吴三桂”
曾经辉煌的基辅罗斯就这么被蒙古人毁了，但蒙古人也并没能长期控制乌克兰。在蒙古人的淫威之下，罗斯人的政治和宗教中心逐渐迁移到了莫斯科，俄罗斯取代基辅罗斯成为了东斯拉夫人的宗主。而乌克兰的土地也迎来了新的主人，先是立陶宛人，然后是波兰人。波兰人占领了加利西亚，立陶宛人占领了白俄罗斯和基辅，立陶宛人称呼被征服的罗斯人为“鲁塞尼亚人”，罗斯人那个霸气的名字没有了。按照常理，两个国家争一块地，肯定会有战争大戏上演。令所有看官失望了！一场剑拔弩张的战争戏变成了狗血的宫廷言情戏，经过一段复杂的三角恋情和一场皆大欢喜的婚姻，波兰和立陶宛合体了。
二合一之后的新国家——克列沃联盟(俗称波兰-立陶宛，波兰人主导)霸气十足，鲁塞尼亚人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有的人不服造反，结果失败流亡莫斯科，大部分人只能默默忍受波兰人的压迫(主要来自宗教和政治上)。波兰人对鲁塞尼亚人的蛮横和满洲人对待汉人差不多，乌克兰土地上的鲁塞尼亚人在不断的压迫下，逐渐波兰化，有些人甚至皈依了天主教。一衣带水的俄罗斯眼看着同族受气，变的越来越像波兰人，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也不能怪他，强悍的波兰人欺负鲁塞尼亚人的同时，也不停的敲打俄罗斯人，俄罗斯能保住疆土就不错了。1612年，俄罗斯首都都被波兰人端了，那还有闲心去救“洛阳老乡”呀。
没办法，打不过，逃总可以吧。于是，一些鲁塞尼亚人开始向南方逃亡。那里有一个新的群体——哥萨克(这会还不是民族)，投奔他们就不用受波兰老爷的气了，只不过那里是鞑靼人(克里米亚汗国)的边境，玩命才有生存空间。不过鞑靼人没波兰老爷厉害，多少还有活路，于是，很多鲁塞尼亚人来到第聂伯河下游加入哥萨克。
今天的乌克兰人更多的愿意把哥萨克看成第一个乌克兰“国家”，哥萨克们也被称为乌克兰的自由斗士。实际上，哥萨克并非乌克兰独有，俄国境内的顿河流域也存在。而且，哥萨克根本没有一个民族国家的形态，甚至连国家的雏形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混乱的组织，什么都干，包括没事抢劫一下鞑靼商队——不知道大国旁边的“小国”是不是都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只要他们认为好的，管他是外国先人，还是土匪爷爷！
哥萨克的无政府状态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不是个事，于是，一个政治体制诞生了——选举盖特曼(哥萨克人的首领)，哥萨克人从此算是有统一的管理了。
哥萨克的人口构成和从事行业的特殊性，注定他们就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军事力量。到了17世纪初，哥萨克已经成了抵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入侵的前沿，并且被曾经的仇敌——波兰老爷给招安了。当时的欧洲人一提到奥斯曼就肝颤，听说有这么一伙人一直挡着土耳其人，就赞誉哥萨克为“英雄的十字军”。
哥萨克人对波兰老爷也真仗义，在1621年的霍京战役中拼死一战，挽救了必败的波兰人。但是波兰老爷们就有点不厚道了：首先对哥萨克的东正教采取敌视态度，恨不得让哥萨克都皈依天主教；再一个就是总是在战前画大饼，战后耍无赖，你去理论，他就武力威胁。哥萨克人本非安分良民，波兰老爷这套吓唬农奴兴许管用，在哥萨克这适得其反。1591到1637年间，先后爆发了四次哥萨克起义。也奇怪，哥萨克能救得了波兰人，却怎么也打不过波兰老爷，屡战屡败。1637年起义失败后，哥萨克人的自治制度(盖特曼制度)都被波兰人给取消了，哥萨克人彻底沦为波兰贵族的农奴，两百多年前他们先祖豁出身家性命想要逃离的恐怖统治再次降临到他们身上。
波兰老爷们终于可以消停几年，好好过日子了。然而他们也未免高兴的太早了，由于近两百年不停的征战，这个貌似强大的国家已经耗尽了精血，命中注定的煞星就要登场了。
这会的中部乌克兰有个规规矩矩的鲁塞尼亚人——赫梅利尼茨基。他生于贵族之家，受过教会的良好教育，在军队服过役，现在兢兢业业操持着自己的庄园(地主阶级呀)，尽量避免卷入哥萨克起义，波兰人册编的时候积极配合，踏踏实实的做一个波兰良民——按我们的说法，他应该算是个归化哥萨克或者“熟”哥萨克。但是，1646年注定成为波兰中衰的开始，而起因竟然是一场抢劫。一位波兰邻居抢劫了赫梅利尼茨基的庄园，鲁塞尼亚人被波兰人欺负两百年了，抢去点东西不算什么，可是这位波兰邻居还打死了他的小儿子，更过分的是抢走了他的未婚妻。虽然良民赫梅利尼茨基选择了申诉，但是法院是波兰人的，只对波兰人公正。这位曾经的军人彻底走投无路了，一怒之下决心走上两百年前先祖们的道路，逃入了哥萨克的塞契，并且很快被推举为盖特曼。十几年的高压统治早让哥萨克成了一堆干柴，就等赫梅利尼茨基这个火星了。赫梅利尼茨基自称“萨尔马提亚王子”(注意了，萨尔马提亚人在前文有提及)，忍受了十几年非人虐待的哥萨克们在赫梅利尼茨基的领导下揭竿而起，最大规模的哥萨克起义爆发了。
历史总是十分讽刺。1644年，大明首都北京的百姓们翘首企盼山海关吴总兵来光复国都，却迎来了一群奇装异服的外族人，从此中华历史被改写，再也不复往日雄风。如果波兰老爷们拿起当期的《环球时报》，看到这场大变故居然由一个女人而起，会不会引以为戒，干预一下法官大人的判决呢？哎，就倒楣在当时没有《环球时报》(陈圆圆之事真伪难辨，赫梅利尼茨基则确有其事)。
哥萨克生来就是战士，这次还是满腔怒火，起义自然势不可挡。波兰军队屡战不胜，哥萨克们占据了乌克兰的广大土地，农民和东正教会也纷纷支持哥萨克，波兰地主和犹太包税人被反攻倒算，死伤一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犹太人的霉运也由此开始了)！到了1649年，哥萨克已占领了乌克兰中部的大片土地，并且光复基辅，建立了盖特曼政权，但此时的赫梅利尼茨基犯了右倾投降主义。这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哥萨克不时和波兰国王通信，内容居然是申诉自己的冤情，一口一个国王陛下，完全把自己看作臣属。对加利西亚的解放行动停止了，内部也是麻烦不断。作为地主，赫梅利尼茨基不愿废除农奴制，而农奴制恰恰是哥萨克大起义的根源，哥萨克本来生活的无忧无虑，是农奴制让他们失去了自由。也就是说，有没有赫梅利尼茨基，哥萨克都要反，早晚而已。内部的不安很快传到战场，由于盟友鞑靼人的背信弃义，赫梅利尼茨基被迫和波兰国王达成临时协议，波兰军队承诺不再进入哥萨克人的领地，但是农民要恢复农奴身份。赫梅利尼茨基太天真了，当年哥萨克不停的造反不就是因为波兰人说了不算吗，波兰人对哥萨克背信弃义是有传统的。仅过了两年，两军再战，双方投入兵力达15万人，战役规模在当时绝对够大了，但是赫梅利尼茨基再次被鞑靼人出卖，哥萨克大败，实力大减。1652年，赫梅利尼茨基虽然击败了波兰军队，但是已无力再战。
日益困窘之下，一只热乎乎的大手伸了过来，同是东正教友的俄罗斯雪中送炭来了。自打驱逐波兰人建立罗曼诺夫王朝以来，俄罗斯人就渴望着向西扩张。波兰在历次战争和哥萨克大起义中元气大伤，而俄国实力却在稳步上升，护教又是再好不过的借口——真是天赐良机。于是，赫梅利尼茨基迎来了热情的俄国使臣。此时的赫梅利尼茨基也确实无力再战波兰了，俄罗斯人是他最后可以依靠的力量，虽然明白俄罗斯人不怀好意，但除了降俄别无出路。1654年，赫梅利尼茨基在基辅近郊正式接受沙皇的统治权，从而使沙皇成为了“大俄罗斯和小俄罗斯(乌克兰)的专制君主”，俄罗斯摇身一变成为世界大国。
其后，俄罗斯履行诺言，军队迅速攻入波兰，瑞典人也来添乱，把波兰首都给端了(同时也和俄国交战，典型的怕事不大)，波兰从此一蹶不振。哥萨克人卷入了多国乱斗的战争，赫梅利尼茨基为了复国又和瑞典结盟，抗拒俄罗斯。1656年，俄罗斯与波兰媾和后，全力反击瑞典-哥萨克联军，哥萨克大败。此后，哥萨克内乱不断，赫梅利尼茨基也于1657年病逝。赫梅利尼茨基被视为反抗波兰统治的民族英雄(和我们的平西王不一样)，他受到乌克兰人的爱戴，还荣登乌克兰货币。内容来源：异见，微信号：yijian1000。
赫梅利尼茨基死后，哥萨克们为保住主权不停谈判、征战，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失败的命运。1686年，波兰和俄罗斯达成条约，乌克兰土地被两国瓜分，波兰得到西部，东部归俄国所有。哥萨克大起义没有带来统一的乌克兰，反而使其一分为二，一直影响到今天的乌克兰。 波兰著名小说《火与剑》说的就是这个时期的故事，赫梅利尼茨基与平西王一样的冲冠一怒，一样的引狼入室，成就了沙俄和大清，又前后脚离世，只剩下波兰和大明抱头痛哭，“我们招谁惹谁了呢！”
两个帝国之下
土地被瓜分之后，哥萨克盖特曼势力大幅萎缩，只有赫梅利尼茨基时代的1/3，被称为小俄罗斯，而居民们更喜欢叫他“乌克兰”，意为边境上(俄罗斯边境)。乌克兰从此成了这片土地的新名字，但是这会的乌克兰还有点“小”。
乌克兰被瓜分后我们就不得不分开说了，先说东边。虽然成了沙皇的臣民，但哥萨克们还多少保留了一点自治权，盖特曼政权还在，只是曾经无拘无束的自由哥萨克不在了，上层成为敲骨吸髓的贵族，下层沦为朝不保夕的农奴，甚至有哥萨克逃往南方。真是奇怪，当年就是逃亡，现在还是逃亡，要到多南才是个头啊！时局如此，哥萨克的起义自然也就没中断过。1692年，起义中首次出现了这样的口号：使我们的祖国乌克兰摆脱莫斯科的统治。这次起义很快就被扑灭了，扑灭它的人是当时的盖特曼——马泽帕。
马泽帕出生在波兰治下的西乌克兰，本来是出使哥萨克的，结果被俘，不过大哥也是一神人，愣是取得了哥萨克的信任，还当选为盖特曼。在他执政的20年间，积极发展同俄国人的关系，还大力发展艺术事业，国内经济也搞得有声有色，被称为是欧洲最富有的人。扑灭了前文中的起义后，他又成为彼得大帝的重要参谋，协助其大战奥斯曼帝国。曾有人戏称：“沙皇就算不相信天使也不会怀疑马泽帕。”1703年，马泽帕借一次哥萨克起义的机会占领了波兰控制的西部，统一了大部分乌克兰土地。
这对看似很有“基情”的组合，最终还是破裂了，一场“后赫梅利尼茨基时代”的大战拉开了帷幕。彼得大帝胸怀大志，不止要欺负奥斯曼帝国，还要与瑞典争雄，既然哥萨克人这么体贴，就用作先锋吧。这下轮到马泽帕痛哭了，一直面对的都是旗鼓相当的土耳其人，这回竟然要去北面打瑞典人，不是送死嘛！要知道瑞典人代表了当时欧洲军事技术的最高水平，是一等一的现代军事强国。装备简陋的哥萨克们在现代化的瑞典军队面前尸横遍野，哥萨克国内为此怨声载道。流了这么多血，可偏偏沙皇陛下也不满意，认为哥萨克纪律涣散，派了军官来督战，哥萨克们彻底沦为炮灰。然而，真正让马泽帕寒心的还是接下来的事情。波兰与瑞典结盟，开始攻击哥萨克，哥萨克的告急信送到莫斯科，沙皇陛下却拒绝援助，这下哥萨克们愤怒了。当年忍辱负重效忠沙皇不就是为了抵抗波兰人吗！这些年哥萨克为沙皇南征北战，事到临头沙皇却见死不救，当年的承诺不在，效忠也就不在了！马泽帕选择与瑞典人结成攻守同盟，不解放全乌克兰不停战。
但是，这些年马泽帕四处镇压哥萨克起义，这次又走上了赫梅利尼茨基的老路(先降后反)，已经没有人愿意追随他了。更不能理解的是，一向不怎么打得过瑞典人的彼得，突然人品爆发，在波尔塔瓦击败瑞典-哥萨克联军。乌克兰独立的希望彻底破灭，马泽帕出逃奥斯曼，并终老于土耳其人的土地。
此后的乌克兰，盖特曼的权利被霸道的沙皇们不断压缩，直到1785年被最终废除，经济上的控制权也掌握在了沙皇手中。乌克兰人被不断征调，投入到沙俄的各处战场，甚至延续到了到苏联时期的阿富汗战争。俄罗斯人的统治手段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波兰人，从宗教到军事全面掌控着乌克兰，文化上也尽一切手段同化。哥萨克人折腾了几十年，不过是把波兰主子变成了俄国主子而已，不过旁边的波兰人也觉得委屈大了，“就你们折腾，把我给折腾死了。”
波兰就这么死了，1795年，波兰-立陶宛亡国了。国土被三个邻居瓜分，其中也包括波兰控制的乌克兰土地。俄国没少出力，得到了除加利西亚以外的西部乌克兰，奥匈帝国本来也不积极，只得到了加利西亚，普鲁士离的太远，乌克兰这边没他什么事。到这会，除了奥匈控制的加利西亚，乌克兰都在俄罗斯帝国的统治之下了。乌克兰还是被两个帝国瓜分了，只不过其中一个换成了奥匈帝国。
换了主人的加利西亚是个什么景象呢？加利西亚虽然经济不算发达，至少没有东边同胞们过的那么憋屈。奥匈帝国本来就是个二元帝国，境内各种少数民族又占人口多数，所以奥匈的民族政策要宽松的多，尤其在1848年以后，加利西亚地区还出现了乌克兰政党。由于被波兰统治了几百年，加利西亚境内的波兰人占据了半数，于是，加利西亚议会变成了乌克兰人和波兰人的PK台，只不过乌克兰人总是落于下风。不过，比起不停被修理的东部同胞，还是知足吧！
瓜分波兰进入19世纪，随着两个帝国的变革，分布于东西部的乌克兰人开始了文化上的复兴，民族意识日益加强。但是，由于长期的分裂，东西部的文化差异开始扩大，今天动荡的种因早在几百年前埋下。西部更倾向于自由、民主的西方，东部由于工矿业的发达被沙俄控制较深，在长达百年的同化下，民族认同也更倾向于俄罗斯。
到了1914年，几个帝国因为一场街头谋杀(萨拉热窝事件)各自拉出队伍开练，加利西亚成了奥匈和沙俄的主战场，乌克兰人两头不是人，谁来了都迫害一下，倒楣到家了。苦挨了3年，沙俄政权崩溃，奥匈也已奄奄一息，乌克兰人终于看到了统一复国的希望。
还没等乌克兰人反应过来，东边的俄国变天了，赤旗遍地，很快就蔓延到了乌克兰。背后的奥匈虽然玩完了，但是几百年前的冤家波兰复国了，而且人家野心勃勃的要恢复大波兰疆域，乌克兰再次悲催的两面作战，国家的命运又交到了两个邻居手里。结果，维斯瓦河一战，赤俄败北，波兰和苏俄达成协议，乌克兰再次一家一半。乌克兰人只能再等70年了！
再之后嘛？就是近代史的范畴了，乌克兰彻底并入苏联后也确实没什么波澜壮阔的事好说了。乌克兰从基辅罗斯时代以后就一直生活于大国的夹缝中，没能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上帝给了它一片肥沃的土地，也给了它几个“坏邻居”，不管过了多少年，时代怎么进步，我们总能看到那几个“坏邻居”始终如梦靥一般缠绕着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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